先生传道、授业、解惑，是我们人生阶梯上的灯塔。西席节，让我们一路来相识古代的尊师之礼，并借此表达对全国全部西席的敬意，也祝先生们节日快乐！

陆宗达老师谈古代的尊师之礼——“释菜”

应劭的《风尚通义》记实：

“孔子困于陈蔡之间，七日不尝粒，藜羹不糁，而犹弦琴于室。颜回释菜于户外，子路、子贡相与言曰：‘夫子逐于鲁，削迹于卫，拔树于宋，今复见厄于此。杀夫子无罪，藉夫子者不禁；夫子弦歌激昂，未尝绝音。盖君子之无耻也若此乎？’颜渊无以对，以告孔子。孔子怡然推琴，喟然而叹曰：‘由与赐，小人也，召，吾语之。’子路与子贡入，子路曰：‘云云可谓穷矣！’夫子曰：‘由，是何言也？君子通于道之谓通，穷于道之谓穷。今丘抱仁义之道以遭浊世之患，其何穷之为？故内省而不疚于道，临难而不失其德。大寒既至，霜雪既降，吾是以知松柏之茂也。昔者桓公得之莒，晋文公得之曹，越得之会稽，陈蔡之厄，于丘其幸乎？’”

这是一个含意富厚而深刻的故事，它声名白我们民族传统的穷通观：通于道之谓通，穷于道之谓穷，也就是说，一个有道德

涵养的人，不该以物质财产和处境顺逆来权衡穷与通，而应以精力财产和头脑地步的坎坷来权衡穷与通。它还声名白中国古代常识分子的追求友善节：处境越坏，越要重道。从古到今几多荣华不能淫、威武不能屈的仁人志士，正是抱着这种追求，做惠临难而不失其德，勇于为真理而献身的。除此而外，这则故事还汇报我们中国古代的一个传统道德，那就是，尊师的意义在于重道。为了了解这一头脑，起主要弄懂什么叫“释菜”。

“释菜”，《庄子·让王篇》和《吕氏春秋·慎人篇》在记实统一故事时作“择菜”。有人附会“七日不尝粒，藜羹不糁”的情境，将“择菜”表明为“摘野菜”，这其实是一个大误会。“释菜”始见《周礼·春官·乐师》：“入学春，舍采，合舞。”这是讲古代卿医生的儿子到了十二岁,身高约莫到古制五尺以上，就要入学士学宫进修礼乐。礼乐与舞是不行分的，始入学，起首进修排队和节拍，这就是合舞。而合舞之前，要先行舍采之礼。“舍采”，郑司农引了多种表明，个中之一是：“古者士见于君，以雉为挚；见于师，以菜为挚。菜直谓疏食菜羹之菜。”而郑玄的表明比之郑司农更为清晰，他说：“舍即释也，采读为莱,始入学，必释菜礼先师也。菜，蘋蘩之属。”他的意思是说，“舍”是“捨”的古字，“捨”和“释”通用。“采”是“菜”的借字，“舍采”就是“释莱”，也就是用蘩等菜来敬先生。“舍”与“释”二字相通是有足够的按照的。《礼记·月令》和《文王世子》都说“舍读为释”，《周礼·甸祝》的“舍奠”，《太史》的“舍筭”，都以“舍”为“释”，古书“释奠”、“释币”，“释”字亦作“舍”字。“舍”与“释”古音都在“铎”韵，而“捨”与“释”都有“弃置”、“放下”的意思，两字同源而通用。《左传·隐公三年》说：“蘋蘩蕴藻之菜……可荐于鬼神,可羞于王公”，又说：“《风》有《采蘩》《采蘋》，《雅》有《行苇》《洞酌》，昭忠信也。”杜注：“明有忠信之行，虽薄物皆可为用。”由此可以看出“释菜”的用意：“释菜”暗示对先师的敬服，表白本身恳切诚意进修的心迹。既有忠信，何须厚礼，敬师之礼，释菜罢了。《风尚通义》所云“颜回释菜于户外”者，是说他在孔子困于陈蔡，连饭也吃不饱的时辰，在门口行释菜之礼，暗示本身仍要就学于先生，不以先生的处境艰巨而为意。子路、子贡则怀着与孔子、颜推辞然差异的穷通观，他们以官运不通为耻，不分明“古之得道者穷亦乐，通亦乐，所乐非穷通也，道德于此，则穷通为寒暑风雨之序矣”（《庄子·让王篇》)的原理，以是，孔子指斥他们是小人。

至今岭南梅县地域，仍有门生将蔬莱置于先生门外以示敬意的风尚，这应该是古代释菜之礼的孑遗罢。这种古朴的习惯，常使我们想起颜回释菜的故事，并使我们永久记住这一值得担任的为学、为人的准则——纵然先生暂处窘境，只要他未穷于道，做门生的，便该当一如既往地爱崇先生。愿那种师势力、师荣华、师名位的势利恶俗永久绝迹，愿全国学子皆如颜回，敬师于困厄之际，释菜于危难之间。因术业而尊师，因科学而尊师，因真理而尊师。其礼虽薄于释菜，其情则重如泰山。

文章来历：《陆宗达说话学论文集》，

北京师范大学出书社，1996.

作者简介

陆宗达（1905～

1988），字颖明，浙江省慈溪人。1928年结业于北京大学国文系。1926年起，跟随国粹人人黄季刚老师，进修笔墨、声韵、训诂等传统说话笔墨学。曾任教于北京大学预科、辅仁大学、中国大学、东北大学、北京师范大学。著有《训诂简论》《说文解字通论》《训诂要领论》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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