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我当上喜剧领导的第二年,就把脱口秀大会带来了山东录制。我希望在三年之内,把山东打造成中国脱口秀第一大省。”在第五季第一期《脱口秀大会》上,来自滨州的程璐,一句话不仅引来现场爆笑,也将脱口秀的“山东天团”带进了大众视野,同时也让人们见识到了“铁憨憨”“鲁大壮”深藏不露的幽默。其实,从古至今,历史文化底蕴深厚的山东,从不乏幽默的基因。只不过,这种“老实人的幽默,不是逗闷子,不是耍贫嘴,而是一语中的,道破天机”,含着大智慧。
“山东天团”
伴随着褒贬不一的热议,《脱口秀大会》如约来到了第五季。不一样的配方,熟悉的味道,同样熟悉的还有那些来自山东的优秀脱口秀演员。从程璐到孟川,从何广智到徐志胜,从张灏喆到唐香玉,这些来自山东各地的幽默“奇葩”,爆梗连连,金句不断,成功带火了口音浓重的“山普”,也打破了人们对山东惯有的铁憨憨印象,继热情、豪爽、厚道、实在之后,幽默山东人又成功出圈。
从第一季到第五季,脱口秀大会的“山东天团”,凭着各自的特色,不仅取得了良好的成绩,也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在颜值当道的当下,硬生生凭着才华成为人们喜闻乐道的“偶像”,各有各的特点。
来自滨州的程璐,作为脱口秀大会的五季老将,无论是从资历还是经验、水平上,都是“山东天团”当之无愧的大哥大。作为公司的总编剧,程璐常常在台上调侃自己的“领导”身份,不急不慢,像街头溜达的“大爷”,不经意间就会来个爆梗,自成风格。
同为编剧的孟川,本在济南一家脱口秀俱乐部,后因写稿水平高,被“挖”到上海。带有几分书生气的孟川,善于将各种素材变成灵感的来源,既可调侃脱发的过程这种细节,也能不露痕迹地将山东元素融入到段子中,金句频出,是业内公认的“高水平”。
在脱口秀大会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:“北志胜,南广智”,说的就是徐志胜和何广智。一个来自济宁,一个来自菏泽,一个是“素颜版鹿晗”,一个是“低配版周杰伦”,一个调侃自己是“颜值天花板”,一个说自己是“带刺的玫瑰”……就像何广智说的那样:“我就是为此而生的呀。”台上的徐志胜和何广智,当仁不让的“炸场王”,一场场表演,就像一次次化学反应一样让人上头。他们在自嘲调侃中,让人笑着流泪,也稳稳地在脱口秀的舞台上站稳了脚跟。甚至可以说,如果脱口秀大会没有了徐志胜和何广智,那快乐将减少一半。
来自济南的张灏喆,是去年节目中杀出的一匹黑马,实力之强,以至于无人敢抢他的麦;今年的节目中,来自淄博的唐香玉,以自身学历和家族经历为素材,观点尖锐,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。
借用何广智的一句话:台上有一个山东人,你们这个演出也太酷了吧。脱口秀“山东天团”,激活并充分释放了山东的喜剧天赋,并成为网络平台的流量担当。诚如程璐所说,把山东打造成中国脱口秀第一大省,这个梗真的可以有。
横跨各界
老实、朴实、憨厚、传统、热情……一提起山东,一系列类似的形容词就争先恐后脱口而出,唯独少了幽默一词。许是这样的印象太过根深蒂固,因此有人称山东为喜剧的洼地。其实,这还真是个误会。因为,在山东大地上,从来就不乏幽默的人。
在文学界,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、山东高密的莫言,绝对“是一个在幽默方面有才华的人”。2021年,他开通公众号,称“想和年轻人聊聊天”,讲阅读故事、开拖拉机、跳高、还做了一系列表情包……100天的时间里,与网友的幽默互动,让人笑到腮帮子酸痛,粉丝暴涨75万,有要给他打赏、充会员的,有让他去当up主的,还有劝他“收敛一下可爱”的,被网友评为“王牌冲浪选手”。
在演艺圈,从烟台走出的国家一级演员魏积安,曾因半句台词、一声“伙计”名扬天下;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姜昆,祖籍山东,其精彩表演带给人们的欢乐,至今为人所乐道;来自青岛的喜剧明星黄渤,自带幽默细胞,对角色拿捏的死死的,全程都是笑点,其主演的电影部部堪称经典;“春晚钉子户”孙涛,老家山东,在小品中尽情释放喜剧天赋,凭借一句“我骄傲”红遍全国,而其父亲就是山东快书专家孙常文……
在日常中,幽默早已融进山东人的生活中,无处不在。经常看短视频的人,对于@导演小策或许并不陌生,他就是来自淄博的张策。而看过张策导演的短视频就会发现,决定做“三线城市的二流导演”的他,将这种日常生活的幽默发挥到了淋漓尽致。
曾经红极一时的短视频IP《朱一旦的枯燥生活》,用夸大和反讽的方式,描绘当代人的职场图景,被称为“中华特色的黑色幽默喜剧”,半年内就斩获了800万粉丝。其导演、编剧和配音,就是张策。而继《朱一旦的枯燥生活》之后,张策于2021年打造的一个名为《广场往事》的爆款喜剧短片,则将镜头对准了淄博农村的一群大爷大妈,讲述“大鹅宇宙”的故事。爆火网络,以至于有人惊呼:难以置信,你会在一部乡村诗中看到周星驰的幽默,杜琪峰的站位,吴宇森的豪迈。从《朱一旦的枯燥生活》到《广场往事》,从导演到演员,幽默就像是其身体发肤的一部分一样,自然流淌,浑然天成。
从文化名人到下里巴人,幽默就融在山东人的日常生活中,一直在山东人的血液里流淌着。只不过,就像专栏作家王佩说的那样:“山东人出了名的憨厚老实,但老实人也有幽默的时候。老实人的幽默,不是逗闷子,不是耍贫嘴,而是一语中的,道破天机。”有人说,在山东话里,这叫做“闷不吭、冷不丁”,看着话不多,一张嘴就能逗死人。
源远流长
脱口秀“山东天团”的崛起,也并非偶然。因为若要论起来,山东人的幽默细胞要追溯到数千年前。
被称为千古圣人的孔子,大家并不陌生。但您知道吗,作为山东响当当的名片,儒家文化的代表,孔子也是一个活脱脱的“喜剧人”“段子手”,不仅不一本正经端架子,还常常自嘲。这从其著作以及史料记载中均可见一斑。有报道称,《史记》上曾记载,孔子晚年到郑国去,与弟子们走散了,一个人站在东城门外,有人对其学生说,东门外有一个人……“累累若丧家之狗”。孔子听说后不仅不生气,反而感到很高兴,觉得“丧家之狗”很真实形象地表达了他当时的生存状态。这样的孔子,你说幽默不幽默呢?而像这样的例子,在孔子与其弟子们的对话中屡见不鲜。可见,山东的幽默天分也算得上源远流长了吧。
在相声界,也流传着北京学艺、天津练活、济南踢门槛的说法。济南向有“曲山艺海”的美誉,在这片土地上诞生发展的大鼓、快书、长清落子、平阴渔鼓、木偶戏、皮偶戏等各种各样的艺术门类,也让济南不负盛名。其中,相声更是不得不提。济南的相声表演要从1920年说起。有研究资料显示,那一年,万人迷李德钖来济南表演相声,一发不可收拾,深受泉城人的喜爱。到1943年,相声大师孙少林在济南大观园创办“晨光茶社”,云集京、津、济三路相声前辈,与北京的启明茶社遥相呼应,门庭若市。可见,济南人是懂幽默的吧,否则谁有空去捧场呢?
早在2006年,向来有曲山艺海之称的济南,就曾举行过国际幽默艺术节,来自美国百老汇的幽默、滑稽艺术剧团,俄罗斯的大马戏团以及杂技团体等汇聚泉城,期间还举办了国际幽默喜剧电影周活动。为什么会选在济南呢?姜昆曾在接受采访时这么说过:“我们中国的老百姓幽默,山东人更幽默。甭说我们山东快书表现出来的那种幽默,就是平时老百姓话里话外的幽默,就让人乐个十天八天的,乐不够。因为山东有最纯朴的语言,最淳厚的乡风,还有富有智慧的山东人。”你看,山东人的幽默还颇具国际范儿吧。
2020年,继北京、天津、南京、哈尔滨后,德云社正式落地济南。此消息就像一针兴奋剂,引来无数山东人的叫好,大家都期待着它建设完成开演的那一天,都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现场。与此同时,济南文旅集团与齐鲁工业大学(山东省科学院)、北京德云社还计划合作成立德云学院,计划打造国内首个以相声、曲艺类人才培养为核心的专业化高校。可见,山东的幽默喜剧未来可期吧。
山东新名片
回过头来看,无论是《脱口秀大会》上的“山东天团”,还是淄博那些土生土长的大爷大妈,无论是2000多年前的孔子,还是潍坊高密的莫言……他们的幽默自带山东元素,自成风格。
看过《脱口秀大会》的人或许都知道,除了地域特色浓郁的“山普”口音外,“山东天团”那些金句、爆梗的灵感离不开独具地域特色的日常生活。在他们的妙笔生花、提炼加工下,那些最熟悉的日常,不是突然被赋予了喜剧的成分,而是其经年累月蕴含着的幽默元素自然而然地喷薄而出。
比如说好客山东,徐志胜这么说:“有时候我都怀疑,蚊帐不是用来防蚊子的,而是蚊子用来抓我的,我不仅自投罗网,还把蚊帐的拉链拉得死死的,不给蚊子一丝出去的机会。蚊子都懵了,说这山东人热情啊,吃饱了都不让走。”
比如说山东好品,张灏喆这么说:“吸血鬼怕大蒜,大蒜是流淌在我们山东人血液里的东西。”
比如说技术山东,孟川这么说:“搞喜剧吗,最重要的是挖掘素材。我作为一个山东人,怎么可能不会点挖掘技术?”
……
人们常说,艺术来源于生活。幽默的喜剧艺术自然也不例外。在脱口秀“山东天团”这里,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、人人都会遇到的问题、困难、场景,被他们以吐槽或自嘲的方式讲出来,变成一个个爆梗,不仅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山东印象,也一定程度上丰富了山东形象。而作为孔孟之乡、文化大省,“山东文化”自然也成了他们开涮的对象。然而,虽然“脱口秀”被称为是一种冒犯的艺术,但他们并非刻意哗众取宠,而是在人人都感同身受的段子背后,融进自己的观点,让人大笑的同时也引人反思。其中流露的是山东文化的开放与包容,也体现着山东人的智慧与自信。
如今,德云社工程建设正快马加鞭,济南也已重开晨光茶社。相信在不久的将来,跟热情、厚道、朴实等一样,幽默也定会成为山东的一张新名片。因为,山东自古就有幽默的土壤,幽默是山东人的隐藏技能,一旦被点燃、激活,就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,让人惊呼:山东人原来是这样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