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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,
魏红从16岁开始打工。
当中磨挫不必过多记叙,任何一个稍有同情心的人,都能想象其中的艰辛不易。
更何况,今天要重点讲述的,并不是魏红的工作史,而是她的爱情故事。
魏红是在18岁认识陈天浩的。
一个快乐的洗车工。陈天浩同样来自一个底层家庭,有幸的是,他的父母健全并且很相爱,他们给不了他优渥的生活,却给了他乐观的性格和幽默的灵魂。简而言之,他缺钱,但不缺爱。
魏红见他第一面,便发现了这个事实。
那是一个冬天的早晨,休假的魏红帮妈妈出摊。
刚把摊支好,就看到两个女人在吵架,为了一个从过路货车上不慎掉落的纸箱,俩人都声称是自己先看到的,理应归自己所有。
没人有心思管这种闲事,除了陈天浩。
他这么个傻愣的年轻小伙,拦在两个体重加起来至少300斤的女人中间:“姐,姐,莫吵了,一人一半,我做见证,行吧?”
他这么个傻愣的年轻小伙,拦在两个体重加起来至少300斤的女人中间:“姐,姐,莫吵了,一人一半,我做见证,行吧?”
两个女人都不做声。
陈天浩便蹲下身去,用钥匙划开了包裹上的胶带,你猜是什么?
气球!红的白的蓝的气球!最不值钱的玩意。
这样一来,两个女人都败了兴,原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,争个你死我活的。没曾想是小孩子家家的玩意,谁爱要谁要吧。
稍胖点的女人最先找到台阶,她呸了一声:“几个气球,你想要给你吧。”
另一个也顺势而下:“我还不稀罕呢!”
顷刻间,俩人都走了,气球便落到了陈天浩手里。
陈天浩懵了,四周张望了下,便走到水果摊前,顺手买了一兜苹果,而后塞过来一箱气球:“妹妹,你还小,拿去玩吧!”
魏红扑哧一声笑了,她都十八了,还玩什么气球?
倒是陈天浩这个人,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。多有趣的年轻人啊,傻愣傻愣的。
从那往后,她便时常见到他,有时候是买一兜苹果,有时候是买几斤橘子。
久而久之,俩人熟络了。
再久而久之,俩人在一块了。
4,
跟陈天浩在一起的三年,是魏红人生最特别的三年。
陈天浩乐观,天塌下来当被子盖。魏红在工厂受了委屈,又或是水果摊生意不好,他都能一句话开解了:“钱嘛,再挣就行,着什么急?”
他懂得怜人。魏红夏天摆摊,他总要从店里逃出来,递上一根雪糕。到了仲夏夜,洗车店收了工,他便像半个小老板,搬张凳子到水果摊前坐着,手里支棱着葵扇,驱赶闻香而来的苍蝇蚊子。
他给魏红送过厚厚的手套和围脖。那几年隆冬,女孩子很时兴戴毛绒耳罩,陈天浩也寻了来送魏红。魏红在服装厂做织工,双手时常被针脚扎伤,陈天浩便常年备着创口贴、消毒水。
因为这份体贴,魏红的青春期得到了慰藉。
她的日子太苦了,苦到不够资格去感受爱。母亲是爱她的,但母亲太累了,没有多少心思去表达爱。弟弟大抵也是爱她的,他如今长大了,再也不夹餐盘里的鸡腿,主动把它们留给妈妈和姐姐。只是弟弟的爱里,时常掺杂着畏惧。
他怕这个姐姐。一个可以按着他的头去磕马路的疯女人。
唯有陈天浩对她的爱是全天候、无保留的。他神经大条惯了,又是乐天派,成天嘻嘻哈哈的,有数不清的精力围着她转。在他的世界里,爱就是爱,爱就是快乐,爱就是无忧无虑地一块儿玩,爱是纯粹的。
这份纯粹太珍贵了。你知道的,向阳巷里没多少纯粹的东西。
魏红享受过这份纯粹,它初初敲开她心扉时,她当真感激涕零。原来纯粹的爱竟是这种滋味。笑就是笑,甜到心里的笑。快乐就是快乐,只在此刻的快乐。那就是爱情啊,爱情多美好……
然而,嗅觉敏锐的女性朋友,只需看到此处,大概就已经懂得,魏红为什么要和陈天浩分手——她因什么而爱他,便也因什么而怨他。男人一事无成的温柔啊,最是挠人心肠。那是世间最柔最软的东西,而柔和软,往往意味着无用。
她曾无数次享用过这温柔,而走到最后,她又不得不狠下心来,构陷这温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