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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瓢泼大雨。
李辉去接鲍菲,她电话里含糊不清的,又喝多了。
李辉的表情不太好看,把烂醉如泥的鲍菲从饭店扶出来,一手撑伞,另一手几乎把她整个人提到了后背上,一路挪到了车边,小心翼翼把人弄进去。
车子还没发动,鲍菲在后座给刚刚那帮人打电话。
电话里王总似笑非笑:“鲍总啊,你那位司机小兄弟脾气不太好嘛!是不是怪我们把您给灌醉啦?”
鲍菲知道王总的意思。李辉来的时候阴着脸,还当众拂了王总的面子,把王总递过来的酒截了去,很不客气地顿在桌上。
鲍菲看着前座那清秀俊朗的背影,三分打量七分笑:“王总这话说得!他这人吧,就那样。大概跟家人闹了别扭,烦着呢!年轻人不懂事,您别跟他计较。改天您再来,把刘总也叫上,还是我做东,咱玩儿个尽兴!”
挂断电话,鲍菲说热,让李辉开冷气。她笑容敛尽,深呼吸,酝酿了一肚子的话,打算这会儿说。
然而一字未出,胃中一阵翻江倒海,她要吐。
鲍菲有洁癖,肯定不会吐车里。可这会儿雨大得看不清人,她穿的还是前两天李辉陪她买的羊皮底的鞋,老贵。店员特地打了招呼,说不能沾水,李辉记得特清楚,所以刚刚才背了她上车,没让她蹚水。
他灵机一动,迅速剥下自己的外套递到她跟前:“吐吧。”
鲍菲捂着嘴抬眼看他,一脸惊诧。
“没事儿。我衣服刚刚打湿了。都湿一半儿了,本来就要脱。”
“呕……”鲍菲终于忍不住了,不负众望地吐了出来。吐完了,舒坦了,她把那污秽不堪的衣服团巴团巴,准备按下车窗丢出去。李辉说“别”,迅速从她手里抢过去,塞座椅下:“我拿回去洗洗就好。能穿。”
“洗什么洗,脏死了,快扔了!”
“不扔!这还是去年在融汇……”
这还是去年,他陪鲍菲去融汇给客户买礼物,鲍菲顺手给他买的。
他提醒她,但又不说全,让她自己去想。她是个女人,心思细腻,不会糊涂到连这也想不起来。
他自认拿捏有度,恰到好处,既情不自禁地坦露了心迹,又及时刹车。把一个男人的“爱而不宣”和隐忍克制完美地融合,表现得淋漓尽致,不着痕迹。
他今儿得罪了王总,其实是有一点心虚的。当时只顾着深情演绎护花使者,没把握好那个度,有点过了。在车里听她跟王总打电话,有些后悔。正愁怎么挽回,她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反胃了,给了他这么一个绝佳的表现机会——他连她吐过的外套都不嫌弃,她还忍心骂他么?
果然,她叹了口气:“让我说你什么好呢?我知道你为我好,但是,太莽撞了,王总是我好不容易搭上的大客户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