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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个月过去了,婆婆能下地慢慢走路了,徐云拍了视频给季华明发过去,季华明感动地直谢徐云,说过一段时间就回家看看。
这天,徐云和婆婆正吃着饭看着电视,手机响了,是大儿子季宏打过来的。
徐云接起来,说话的不是儿子,而是儿子的哥们儿,他急呼呼地说:“阿姨,季宏和人打起来了!”
徐云心急火燎地去了大排档,看到的却是季华明和赵小红!
季华明鼻青脸肿,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,滑稽地耷拉着,赵小红则一手抱臂,冷眼盯着季宏,一手举着手机吆喝着报警。
徐云立即明白了,季华明根本没去省城,他和赵小红在一起了!
她脚下如踩棉花,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,被儿子及时扶住。
还没等徐云张口,季华明冷冷说道:“既然这样了,不如挑明了吧,以后,我就跟小红了!”
“季华明!你要不要脸?我都快结婚了,你就弄这么一出,给我们丢人!”季宏吼着。
季华明僵着脸,说:“季宏,我会补偿你的。”
“去你的补偿!”季宏说着,又要去打,被徐云拉住了。
徐云走向赵小红,看着她走近,赵小红忙问:“你要干吗?”
“我就想问问,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?”
赵小红抱紧双臂,抬抬下巴:“他是我一直喜欢的人,中学时候,我就喜欢他了!”
“你不是有老公吗?”徐云质问到。
赵小红不屑地说:“这你也信?我老公早死了,若当初我不这么说,华明他怎么会放心的接近我。”
徐云苦笑一下,转头问季华明:“你当真要跟她过?”
季华明面无表情地说:“小云,我承认对不起你们!放了我吧,我累了,我会给你们补偿的!”
鼻子蓦地酸楚让泪水模糊了眼睛,徐云的心一下被掏空,只剩麻木。
“好!好,明天就离!”徐云咬唇说道,踉踉跄跄地回头就走。
季宏连忙跟上,回头狠狠唾了一口:“恶心!”
没想到,一大早,季华明就蹲在家门口,徐云一开门,他就下跪,跪了徐云跪他妈,任老太太又哭又吼又捶又打。
老太太哭着问:“你为啥欺负小云呐?她为你生儿育女,为你床前尽孝,半辈子了还没享享福呢,你怎么能狠的下这个心……”
季华明恸哭着伏跪在母亲跟前。
徐云心里一酸,若不是压力太大,他也不会去跟赵小红吧。
“你跟赵小红,是不是只为钱?”徐云问道,这是在她心底存着的疑惑与希望。
然而,季华明无视徐云的质问,他平静的说明来意:他要和徐云离婚,净身出户。
他乞求徐云继续照顾他妈,条件是送给她步行街上的快餐店(不包括店面),她接手就能盈利,此外,为季宏买房的首付,他出。
季华明说着,拿出早打好的离婚协议。
老太太咣咣地拍着床板:“儿啊,你这倒底为什么呀!”
徐云呵呵冷笑:“真没想到,赵小红肯为你花大价钱,好!我答应。”
说完,转身找笔签字,签完,她就狠命地摘着手上的银戒指,戒指带了太久了,仿佛长在手指上一般,徐云费尽力气,手指被硌到通红,才摘下来。
徐云看都不看,把戒指,连同离婚协议砸在了地上。
全程,季华明垂着头,半声不吭。
几天来,徐云晨昏不分的睡着。
以前,生活虽然有压力,但她和季华明相互爱着,自然的,日子也有滋有味;
如今,一下子崩塌的生活,让她忽然觉得什么都不再重要了。
婆婆把饭热了一遍又遍,这天,她叹息着坐在徐云身边,说:“小云,华明对不起你,如今孩子大了,我也活不几年,你不如也走吧,找个人从头过。
你为他折磨自己,不值得!你就是死了,他也未必回头,你的儿子们不过多磕几个头、多哭两声罢。”
面对沉默不语的徐云,老太太无奈叹息而去。
这天,徐云早早爬起来,去买了小米粥油条,给婆婆买了她爱吃的油炸糕。
吃完饭,在婆婆的惊讶里,她好好打扮了一番。
徐云看出婆婆的担忧,笑了笑,说:“娘,别担心,咱的日子还得过!”
婆婆一听,由衷地笑了。
徐云去了步行街的快餐店,她要和赵小红签转赠协议。
赵小红嘲讽地看看她,伸出细白的手指,盯着钻戒笑道:“钱真是个好东西,什么都能买到!我还以为你不会轻易放了华明,没想到你真痛快!”
徐云淡淡一笑,说:“承蒙您的关照,给了个高价!”
“你这心够狠!”赵小红鄙夷着,高傲地扭身而去。
后来,季华明信守承诺,为季宏首付买下了一套九十多平的小三室。
季宏再恼恨老爸,现实当下,还是从徐云手里接过了新房钥匙。
徐云对儿子季宏说:“以后,父母是没指望了,你就努力赚钱养你的家吧。”
季宏点点头,五味杂陈。
徐云又说:“我和你爸的事,别对亲家那头声张!”季宏点了点头。
大儿子季宏的婚礼,竟是徐云和季华明最后一次见面。
此后,就连婆婆去世,季华明也没再回家。
这些年,一直还抱着希望的徐云,对季华明彻底断了念想。
这才意识到,他早不属于季家人了,他已完完全全属于赵小红了。
小儿子季业结婚,季华明已完全联系不上了,徐云彻底心凉,她就当他死了!
快餐店是徐云的命脉,几经波折,经营越来越好。
直到小儿子季宏定居青岛,徐云才把店交给大儿子季宏两口子,随小儿子去了青岛住。
在青岛,徐云常去菜市场买菜,市场的一角,总有几个上年纪的老农在卖自家种的菜。
徐云看到其中的一个老头儿,很是可怜。
他头发花白、骨瘦如柴,因为脑血栓后遗症,左手六右手七,不过,最抢眼的是他的手指上,带着一枚女式的、镶着“红宝石”的银戒指。
每次,徐云都去买他的菜,他用能使上力的左手,为她称菜装菜,浑浊的眼睛里一片死一样的淡然。
是她认错了人?还是,他真的不认识她了?
徐云打听到,这老头儿姓季,是外地人,十多年前,和老婆来青岛做买卖,也曾风光过。
后来,他得了脑血栓,老婆照顾了他不到两个月就扔下他跑了……
徐云根据打探到的一算,季华明得脑血栓那年,正是婆婆去世的那年。
这些年来,她每年都收到季华明三到五万不等的转账。
开始,她认定,这些钱是他对她的忏悔。
后来,他的转帐越来越少,徐云冷笑,他季华明终于装不下去,要和这个家彻底决裂了。
近几年,偶然收到他几百块的转帐,徐云不屑冷笑——这个男人终于变的,与赵小红一丘之貉了,冷血到拿她当讨饭的了。
加上婆婆去世,给他打电话,他竟换了手机号,来了个无情的人间蒸发。
她认定他的绝情,却从未想到,他竟是这样的结果。
所有的绝情之下,是他无奈地、偷偷地、尽力地、倾尽所有的爱。
是不是你的人,已无所谓,那颗未停跳的心一直在爱……
徐云走向他,俯身他耳边,说:“华明,跟小云回家吧。”
那双混浊的眼睛霎时泪如泉涌。
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,你一定会骂季华明活该!我也是。
你们知道的,我很少写完美的人,因为现实中哪有完人?他可恨但也有爱,他的糊涂不能否定他也有情。
命运的车轮之下,小人物的命运更是不由自主,即便如此,总有一束带爱的光,冲破雾霾闪耀温暖。
只有恨过后,才能品味爱过;经历绝情,依然相信爱,才是爱的真正力量。
正所谓:有过执着,才能放下执着。有过牵挂,才会了无牵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