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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年王晗给父母看的那份亲子鉴定书,是他托一个专门造假的工作室伪造的,目的就是想让父母放弃他,不要再花钱给他治疗了。
“咱家实在是太难了,”王晗摇着头说,“我舍不得再拖累你们,才出此下策。谁想到,爹竟然以为那是正规机构,又去给柱子做了一次。”
“好孩子,不怪你!”王铁哽咽着把王晗扶起来,“都怪我,是爹错了。如果我一门心思信任你娘,怎么会听信别人的话,去给孩子做鉴定……”
这会儿,刚刚还趾高气昂的林芳已经躲到人群里去了。
林芳跟卢丽是妯娌,嫁的是王铁的弟弟王虎。
众人正说着话,就听王虎咋咋呼呼走过来。
“媳妇儿,咱家柴刀上怎么这么多血啊!”
林芳一把拧住王虎的耳朵,去捂他的嘴:“血怎么了,那是我昨儿杀鸡留下的,洗洗不就得了,你嚷嚷什么啊!”
王虎是出了名的怕老婆,可大庭广众之下,他还是要面子的。
只见他挣开林芳的手,皱起眉:“你干啥,咱家昨天分明没吃鸡。我还以为你不小心砍着手了,赶紧出来看看。”
林芳拉起王虎:“没有,没有,咱回家。”
“我还没说完呢!”王虎不乐意了,“我刚刚在咱家院子里绊了一跤,你猜怎么着,一个小土包里埋着老些黄鼠狼,乖乖,哪来这么多黄鼠狼的尸体?”
听完王虎的话,不少人都皱起眉,看向林芳。
王铁上前一步,指着林芳说:“当年挑唆我去做亲子鉴定的人,就是弟妹。”
“对,就是我说的,可那又怎么样?”事已至此,林芳也不藏着掖着了,表情狰狞起来,“卢丽害我遭了那么多罪,我报复她是应该的,她活该!”
卢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美人,人美心善。
她跟林芳一般大,儿时两人常常一起玩,也就常常被拿来比较。
虽然嘴上不说,可林芳一直嫉妒卢丽,嫉妒她漂亮,嫉妒她总被别人夸奖,还嫉妒她嫁得好。
王铁是村长的大儿子,为人正直,又十分能干,还特别疼老婆。
卢丽嫁给他之后,再也没吃过一点苦。
为了不被她比下去,林芳想尽办法,终于跟王铁的弟弟王虎奉子成婚。
王虎是家里的小儿子,从小被爹娘宠到大,远没有王铁吃苦能干,也没有他哥哥细心,遇到事情更是软蛋一个,一点魄力都没有。
林芳默默忍受着村里人嚼舌根,说她不要脸,勾引王虎跟她好,还逼人家跟她成亲。
虽然说得是实话,可她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。
凭什么她费劲心思得到的,还没有卢丽轻轻松松就拥有的好?要是没有卢丽,她怎么会受这些罪!
因此,尽管戳她脊梁骨的是村民,没让她过上舒心日子的是王虎,她却实实在在记恨上了卢丽。
卢丽的小儿子两岁那年,林芳偶然得知,她们家的大儿子王晗竟然不是亲生的。
她遇到王铁,便假装不经意的聊起这件事。
“都说王晗长得像嫂子,谁能想到是抱错了,”林芳故意说,“我看柱子长得更像嫂子,可别再……哎呦我这嘴。”
王铁回到家,看到二儿子果真更像卢丽,一时昏头,便去做了亲子鉴定。
没想到……
等到眼见卢丽家破人亡,林芳心生快意,可她仍觉得不够。
她想让卢丽尝一尝,当年她经历过的,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荡妇的感觉。
就在昨天,林芳在自家墙角下发现了一窝黄鼠狼,便心生一计。
她用掺了药的食物把黄鼠狼尽数毒死,然后砍下了它们的尾巴。
卢丽日日精神恍惚。
林芳便趁她坐在田埂上发呆时,悄悄把涂了胶的尾巴贴在卢丽衣服后边,没叫别人看见。
胶涂得薄,卢丽起来一走动,尾巴就扑簌扑簌都掉下来。
林芳再趁机大叫,远处看到的人便真以为尾巴是从卢丽身上来的。
鬼神面前不讲瞎话,道出实情后,林芳只觉得快意。
她大笑两声,拉着她男人回家了。
她既没杀人,又没放火,思想也不可能轻易改变,大家伙拿她没辙,只好叹息一声,各自散去。
卢丽与王铁和儿子们告了别,终于放下心结,决定重新面对生活。
这夜,我们在喜霞村住下。
半夜里,忽然传来一声尖叫,划破了小村子如水的宁静。
明亮的圆月下,王虎家的门前、院子里,密密匝匝,挤满了闪着两点贼光的小脑袋。
谁也没见过这么多黄鼠狼。
大家说,黄鼠狼最记仇,它们八成是来找林芳婶寻仇的。
王虎站在房门前拿笤帚赶黄鼠狼,可是怎么赶都赶不走,赶开这一片,那一片又扑上来。
众人看着心里发慌,也各自拿起工具帮忙。
可是这乌泱泱一片死活不肯离开。
村里的老人说:“万物有灵,它们兴许是来为族人的死讨说法的。赶紧给它们磕几个头,再把那九只黄鼠狼的尸体给它们。”
林芳婶和王虎连忙依言跪下,给它们磕了几个头,战战兢兢地把尸体抛进黄鼠狼群里。
这时,一片乌云盖下来,遮住了月光。
等到云彩飘走,大地重见光辉,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大群黄鼠狼,已经在顷刻之间无影无踪了。
黄鼠狼虽然走了,林芳婶却吓出了毛病。
从这以后,她成日疯疯癫癫,胡言乱语,再也没有人信她的话了。
“哎,师父,师妹,我觉得啊,”离开喜霞村的时候,周春蹦蹦跳跳着说,“妖魔鬼怪虽然可怕,但最可怕的还是人心。”
“嫉妒,就是藏在人心里的妖魔,比一切鬼怪都要邪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