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把早春的凉意从半开的窗户上吹进来,天阴沉沉地低垂着,让人湿冷得透不过气来。
肖家两居室的小客厅里,肖芳坐在沙发上,肖妈妈和肖雄一左一右坐在两旁。
肖妈妈不安地绞着衣角,半晌才问:“芳子,你老实告诉妈,那男孩是谁?他知道这事不?”
肖芳低着头咬着嘴唇,右手抠着左手的指甲,不敢说话。
肖雄一拳砸在沙发上暴喝:“还想替他瞒着是吧?你还要不要点脸了?”
肖妈妈惊讶地看了看肖雄,又看了看肖芳,这兄妹俩原来是瞒着她呀!她急切地问肖雄:“到底怎么回事?她不说,你说!”
肖雄长叹一声,拍着脑门哀嚎:“唉!都怪我认人不清啊!”他把肖芳和周楚凡的事告诉了肖妈妈,肖妈妈懵了!
虽然现在未婚先孕并不稀奇,可和有妇之夫有染,总是不光彩的事。一直以来,肖芳都是她的骄傲,如今出了这样的丑事,叫她情何以堪?
天似乎压得更低了,空气好像更阴冷了,肖妈妈从屋子这头走到那头,又从那头走到这头,最后,她像下定决心似的下了命令:“明天去流了,这事,得断!”
肖芳悽惶地抬起头看向肖妈妈,双手本能地捂着肚子,惊慌地摇头:“不!我不!”
“你以为周楚凡会娶你吗?醒醒吧!”肖雄气急败坏的摇晃着肖芳的胳膊:“他要真会管你,还会等到今天?现在不去做掉,等肚子大了,你有什么脸见人?”
肖芳被肖雄摇得眼冒金星,周楚凡一直没有明确表态,她心里其实也没底,肖芳感觉自己站在独木桥上,前有恶狼后有猛虎,进退两难。
肖妈妈苦口婆心劝她:“芳子,你仔细想想,孩子不是玩具不能想扔就扔,生下来了你就得对Ta负责,看周楚凡这样子是不打算离婚的,你想要你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爸爸遭人耻笑吗?”
肖芳的心乱成了马蜂窝,妈妈和哥哥说的也有道理,周楚凡拖着不给她个答案,其实就是答案啊!想到刚才医生听她说未婚时的眼神,她害怕了。
妈妈说得对,趁现在还不怎么显怀去做掉,外人还不知情,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上的创伤,都要相对少一点。
肖芳看了一下手机,她在医院就偷偷给周楚凡发了信息,小半天过去了,手机上依然一片寂静,她恼怒地想:自己在水深火热中挣扎,他却连个信息都没有,凭什么要她来承担这一切?那些恩爱宠溺,原来都是假的呀!
“好,我去!”肖芳赌气回答。
医院的长廊,肖妈妈紧紧攥着肖芳的手说:“没事,你哥给你挂的无痛人流,睡一觉就完事了,别担心啦。”
对面坐着一对年轻夫妻,女人的肚子高高鼓起,男人一手搂着她的肩,一手在大肚子上摩挲,脸上是满足欣慰的笑。
别人的孩子是个宝贝,自己的孩子却要狠心杀掉,肖芳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揪着,疼得无法呼吸。
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有感应,不安地叩动肚皮,肖芳一怔,心在这种轻微的蠕动中柔软起来,那奇妙的感觉让她和孩子紧密相连,她觉得孩子是在向她求救,她得救Ta!
肖芳猛地站起身来,肖妈妈还没反应过来,她已经逃亡似的冲下楼去。站在走廊尽头抽烟的肖雄听到肖妈妈呼喊追出去时,她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。
关键时候掉链子,说得好好的事临时变了卦,肖家母子气得吐血,如果那胎儿是结在树上的一颗桃,他们真会一把将Ta扯下来!
肖芳跑了,手术做不成了,肖雄只好把费用退了,把一脸黑线的肖妈妈送回家,直接去找周楚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