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大西北地区的内蒙,有这样一个老炮儿:
骑着小电驴,养着野女人。
头发白到根,墨镜鼻上架。
妻子床边卧,枕下钱偷拿。
江湖上混讲情义,死要面子活受罪——
双眉紧锁,嘴角下扬,体态龙钟。
一个看起来极不着调的人,骑着小电驴,迎着风,行驶在大西北。
老杨。
就是老兽。
困于笼中的苍老野兽。
他曾是财富激荡时代的乍富阶层,破产后的他百无聊赖,赌博,养情人,神仙般的活着,直到某天卧病在床的妻子急需一笔手术费,家庭之间的争执被挑上油锅。
值得一提的是,片中老杨扮演者涂们。
因饰演老兽一角,获得了第54届台北金马奖的最佳男主角奖。
一部好的电影必然少不了好的演员。
涂们本身就带着一股蛮横和义气,一副江湖中人的样子,而他在片中的演技,也是可圈可点,撑起全片。
三万元的手术费,对这三个已经成家立业的孩子来说,不是一笔大数目,但钱,总能催生出无数矛盾,揭开隐藏在利益之下的真实面孔和人性。
老杨吃喝嫖赌,花天酒地。
老伴儿要做手术了,他却在她枕头底下偷走了治病费。
活生生的一个老混蛋。
可“坏人”也做好事,每个人物都是立体的,没有人会“一兽到底”
老杨之前富有过,他曾是一个有价值的人,给儿子找工作,给他们钱花,可破产后的老杨,对于他身边的人来说,不再有价值,老杨被边缘化了。
他在兄弟情义面前,却是十分道义。
是个有恩必报的老好人。
兄弟卢布森的病骆驼拜托给老杨,兄弟前脚刚走,老杨便卖掉了骆驼。
还告诉卖肉的,骆驼肉可以掺在牛肉里卖嘛,谁吃的出来?
他的小聪明、精明和市侩,在卢布森面前,也许是值得信赖的。
他卖掉了骆驼,换来的钱给小情人买了件大红袄,年纪一大把也不忘来点儿浪漫。
挽起情人的衣袖,闭上眼,阳光投射到手腕处,是一道手镯状的光圈。
江湖上走,必要有义。
老杨偷走了钱,买了一头大奶牛给卢布森。
他拆了东墙补西墙。
多年前的一次恩情,老杨还上了。
老杨不只有一身兽性,还有深处最温柔的人性。
骆驼换了一场炮,老婆换了一头牛。
一头牛换回一场恩情,恩情又换来一次更激烈的矛盾。
对付这个“老不死的”,一家人决定强制老杨签协议,像宰牲畜一样,把老杨这头老兽绑了起来关进黑屋。
这是儿女们,对“不负责任”的父亲的惩罚。
可老兽还不是好惹的,辛苦养大的孩子把自己牲畜一样对待,老杨怒了。
把自己的亲儿子告上了法庭,面对调解,又是一场说不清谁都有理的争吵。
可老杨还是后悔了,想撤诉未果,儿子女婿被判了半年徒刑。
老杨又面对了来自在这个世界里横冲直撞后被回击的恶意。
公交车上执意要从后门下车的老杨被怼,老杨一气之下跳下车窗,东西被别人恶狠狠的扔到了桥下。
面对推销房子的传单员,老杨早已不耐烦,一句“去你妈的”换来了两个年轻人的拳打脚踢。
老兽已经老了。
他蛮横、不服软的本性让他吃尽了苦头。
影片最后,孩子们摇上车窗扬长而去,所有争执、矛盾、仅有的温情全部都离开了。
老杨孤独的面对瘫在床上的老伴儿。
“咱们也别受罪了,你先走,我随后就去。”
药片碾碎在水杯里,他喂下老伴儿。
躺在沙发上睡去。
影片开放式的结局令人反思,在这样一个时代,这样一个家庭里,这样的一个人,变成这样的结局。到底为什么?
用导演周子阳的话评价老兽——
“从老杨身上,我们能看到道义、传统的人格、传统的价值体系;他对别人很好,也很隐忍;虽然它很激烈,但也不轻易表露自己,而是通过行为来表达想法……这些传统的东西在今天正慢慢消亡,值得我们警惕。”
人性总是复杂的,而人们却有太过单向的评价别人。
缺德事儿的背后藏得是真性情和温柔。
老兽,这个有情有意的“老不死”
最终于被逼死在这个时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