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子出去读书后,齐婶的时间就多了起来,正好村里办了个企业,就进去做了工人。丈夫则一边务农,一边打零工,有了她的工资后,一家人生活好过多了。
做了七八年后,齐婶已经是个熟练工了,一个月能赚两三千。只不过,这时儿媳打来电话,说想把孩子带回来让他们带。这里需要说明一下,儿子大学毕业后就留城工作了,后来结婚,儿媳是他的同事。
为了给儿子结婚,齐婶把家底都掏空了,但家底就那么多,儿媳是有意见的,老两口对她也怀有一丝愧疚,所以,她说让他们带孩子,他们仅仅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。
之所以犹豫了一下,是因为带了孩子后齐婶就不能去上班了,也就是说,一个月要少两三千块钱收入。丈夫的年纪渐大,有的零工已经打不动了,这笔钱对家里很重要,不过,丈夫说:“没关系,以后我多揽点活就行了。”
儿子和儿媳带着两岁多的孩子回来了。临走前,儿媳抱着孩子哭着不肯松手,一再叮嘱他们说:“宝宝挑食,你们不要让他光吃肉不吃蔬菜,还有他爱出汗,要经常给他擦干,还有,他认生胆小,晚上不要带他出去……”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,最后又担心他们忘记,将这些要点写了下来。
齐婶觉得她想得太多了,要都按照她的要求来带孩子,至少得请几个人来伺候,而且,齐婶也不相信她自己能做到。不过,齐婶仍然不停地点头答应。齐婶跟儿媳其实并不是很熟,结婚到现在三四年了,加一起她也没在家里待半个月,不愿为这点事惹她不高兴。
最终,儿媳还是哭哭啼啼地走了。小孩子忘性大,哭了一会儿就在爷爷奶奶的逗乐下笑了。此后,虽说有时还会想爸爸妈妈,但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了。
有一天,儿媳寄了一个自己淘换下来的手机给齐婶。齐婶有个老人机,接接电话足够了,不过现在看到儿媳寄来的手机挺好看的,就用了这个。哪知道一用之下,麻烦也就来了。
儿媳几乎每天都要在吃晚饭的时候打一个视频电话来,一开始还很客气地问几句好,后来就直接找孩子接。孙子根本就没想妈妈,正在那吃着,结果看到视频后又哭又叫。他这边哭着,那边儿媳也哭,说:“儿子呀,别怪爸爸妈妈呀,我们要赚钱。爷爷奶奶对你好不好,能吃饱吗?冷不冷?村里有没有小朋友欺负你……”
齐婶在边上听着,心里感到怪怪的,孙子在她这儿怎么会吃不饱穿不暖呢?至于被别的小孩欺负,这更不可能,自己专门辞工在带他呢,寸步不离左右。一个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,儿媳突然来了一句:“妈,宝宝还没吃饭吧,这都几点了呀,别把他饿着了。”
挂掉电话后,孙子更加又哭又叫,齐婶要费劲哄半天才能让他安静,等再想喂他吃饭,他已经哭累睡着了。
到后来,儿媳一来电话,齐婶心里都要哆嗦几下,可是,总不能让她别打电话吧。
这天天气不错,齐婶带着孙子去玩。路上看见了一群小鸡,孙子看得少,一个劲地追着它们跑。他跑了一身大汗,齐婶就将他的外套脱了。这时,儿媳的视频电话来了,齐婶让她看孩子在那追小鸡的模样,哪知道她突然尖叫起来:“妈,什么天气了,怎么衣服也不给他穿?”
齐婶解释了一下,儿媳却根本不听,说:“再热也不能这样呀,万一着凉感冒了怎么办?那是你亲孙子呀,你怎么这么不注意呢?我们在外面拼死拼活,你什么事也不干,带个孩子都不用心……”说到后来,儿媳已经在哭着嘶吼了,仿佛手机这边不是自己的婆婆,而是一个要害死她儿子的仇人。
刘婶半天也没回过神来,关掉视频后,才发现自己哭了。回到家中,她将这事说给了丈夫听,丈夫说:“孙子来我们这三个月了,她没说过一句辛苦你们了,虽然拿过钱来,可都是指明给孙子的,从来没说过给我们买一个东西。还有,每次打电话过来,都是问孙子有没有吃苦,从来没问过我们带孩子吃不吃苦。要不,让他们把孩子带走吧。”
刘婶长长地叹了口气,说:“那怎么行,这是欠他们的呀。”除了这么想,她还能怎么样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