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峰直接把车开到他们县城的家。和我们这边居民自建房的风格一般,他们家一楼也是用来放车和杂物。二楼以上才是起居生活的地方。事实上,我们的车刚开到楼下,就已经惊动了高峰的家人。我在车上看到高峰的妈妈拉开了窗户,探头出来看了一眼,又过了一会,一楼的钢门就开了。高峰的妈妈笑着走出来,指挥高峰把车慢慢地开进去。高峰妈妈的笑很慈祥,你坐车累不累?我们大家都在等你们回来,赶紧上楼洗把手就可以吃饭了。听到这,高峰明显愣了一下,旋即高兴地说,青姐回来了?怎么她没和我说呢?
上楼梯的时候,高峰的妈妈让我先走,她跟在后面,她一边走一边说,阿青是我最大的女儿,嫁去香港了,现在回来看我们。
二楼是三房二厅一厨一卫的格局,平时高峰家人就在二楼吃饭,他父母住二楼。刚走到大厅门口,热闹的气氛便扑面而来。里面起码有十几个人,大人小孩,沙发上,阳台上,仿佛到处都是。
看到我们,一个看起来四十多的,穿牛仔裤和白衬衫,气质简洁爽朗,明显就不同于一般人的女子迎出来,笑盈盈地说,你们终于回到了,我们大家都等大半天了。然后她走过来,拉着我的手,从上到下审视着我,笑着说,你就是月月吧,我听说你了,长得还蛮标志的。我之前完全没想到会是这副阵势,不禁有点囧,但我也是见过大场面和在江湖上飘了十年的人,此时必然要表现出稳的气势。于是,我也微笑着和他们一家人打了招呼。
高峰的妈妈和二姐在厨房忙活,做了两大桌子的菜 ,有蟹、海虾、龙虾(小青龙)、鲍鱼、生蚝和白切鸡,非常丰盛。随后大家入席,大人一桌,小孩子一桌。高峰香港的姑妈是自己回来的,没带老公和孩子,听说过两天就回香港了。我低头吃饭,连大吃不敢喘,根本不好意思吃蟹和虾,因为要用手剥壳。高峰的大姐坐我对面,她对高峰说:“阿峰,你给月月剥螃蟹呀。”
高峰这才醒过来,连忙拿了一只蟹,三下就把整只蟹剥开了,放在我面前的碟子里,说:“喏,给你。”高峰大姐又说,虾也剥几只,你不能只顾着自己呀,男人细心一点的。
想不到他的大姐竟然如此的细心体贴,我不由地对她充满了好感。这时,高峰的二姐说,大姐,姐夫肯定很宠你吧,他是不是也餐餐剥虾给你吃?高峰的大姐说,肯定的,从开始谈恋爱那会他就剥虾给我吃,到现在还是。
这时,高峰的大嫂对他大哥说,你听到没了?结婚那么多年都没见你给我剥过一只虾。哎呀,真是同人不同命。高峰的大哥不耐烦地说,一边去,自己有手有脚,为什么要别人剥?
大家都笑了起来,饭桌的氛围总体是祥和,欢乐的。一顿饭下来,我总算搞清楚了他家的人员关系:高峰一共五兄妹,大姐嫁去香港,生了两个儿子,一个女儿;高峰大哥,生了三个女儿,一个儿子;三姐嫁在本地,也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;高峰排第四,他下面还有一个妹妹,还在读高二。高峰的妈妈话里话外的意思是,高峰大哥大嫂才生了一个儿子,人丁单薄,还是希望大嫂多生一个儿子。
我也不知道他大嫂是怎么想的,但我已经感到窒息。我似乎已经嗅到了自己婚后的命运。
高峰的大哥和三姐一共生了七个孩子,如果加上他大姐的三个孩子,刚好凑成一桌。还好他们七个在场的孩子吃饭都是安安静静的,不然屋顶都给掀翻不可。我看着对面一桌的孩子,忽然感到一阵害怕。我真的非常害怕婚后也会被要求生三四个那么多。高峰的大嫂,连续生了三个女儿终于追儿子成功,相信她也松了一口气吧。难怪高峰家的房子要盖六层那么高,严格来说,都不够住。不过幸好,高峰在外面买了房子,不用和他们一起住,不然,我肯定会崩溃的。让我稍微有点诧异的是,连嫁去香港的大姐也生那么多孩子,两个儿子一个女儿,不是说,香港物价高,房价高,生活压力大,人们的结婚意愿和生育率都极低吗?
不管怎么样,他们家超高的生育率都让我感到压力巨大。吃完饭后,我被他们盘问了一通,家里有多少人,有几兄妹,父母都是干什么的,我是干什么的,通通问了遍。我只好一边回答,一边不失尴尬地笑。期间,我不时地看表,眼看就要九点半了,应该动身回家了。于是,我小声对高峰说,要不,我先回家了?
这时,高峰的家人纷纷开始挽留我,要多再多停留一会。我当然听出这是客套话,还是坚决要告辞。
这时,高峰妈妈从房间里走出来,手里拿着一个红包,塞给我说,第一次上门,给个红包你,以后经常来。我推辞,但她妈妈硬是要塞给我,没法子,我只好收了。
红包很薄,不用看,我都知道不会超过两百。到了楼下打开一看,101块。
我记得前夫的妈妈第一次见面还给了我2万块呢。不得不说,我们广东人真是抠门。
高峰送我回家的路上,说,过两天我和我家人去你家商量我们的婚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