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香糖,英文名为“Chewing gum”,其中“Chewing”意为咀嚼,“gum”意为“树脂、树胶”。在广东话里,口香糖也俗称“香口胶”,顾名思义是用来清新口气的胶状食物。
无论是从制作方式还是从主流消费人群来看,口香糖都像是新潮生活方式的宠儿。然而,若是仔细看历史的脉络细节,则会惊讶发现:口香糖居然是人类最古老的零食,东西方概莫能外。猜想着古人嚼着口香糖的样子,或许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,历经千年,无论人类走了多远,依旧有最初的习惯不曾改变。
你嚼口香糖的样子,跟古人真的很像
咀嚼是一种人类最初的本能。看似简单,其实包含了咬肌、翼内外肌、颞肌等系列咀嚼肌有顺序地收缩,构成复杂的反射性动作。抛开由此带来的吞咽反应和消化系统刺激,以及营养摄入不谈,光是咀嚼动作的本身,就可以让人类受益良多。'); (window.slotbydup=window.slotbydup || []).push({ id: '2473874', container: s, size: '300,250', display: 'inlay-fix' }); })();
首先得益的是口腔内的牙齿。口香糖的护齿理念已经深入人心,在此人们通常会有一个认识上的误区,以为是口香糖的黏性黏走了牙齿缝隙里的脏东西,但其实最大的功臣恰恰是咀嚼动作带来的唾液分泌,这是人体天然的抗菌和防护机制。全球众多牙医学会和牙科组织都曾经指出过口香糖在刺激唾液分泌、降低口腔酸度、帮助牙齿清洁方面的积极作用。
早期的人类,比如6000年前生活在现今芬兰一带的人没有自己的牙医协会,但他们也发现了咀嚼与唾液分泌以及牙齿强健之间的关联。即使不能从咀嚼物中获取营养物质,但至少可以寻求味觉刺激和牙齿清洁功能。桦树树皮就是他们的“口香糖”。这种生长在北温带以及寒带的树木,树形高大挺拔、树皮中含有白桦脂醇(具有消炎、抗菌的作用)、高级脂肪酸和鞣质,以及少量的酚性物、多糖类、蛋白质等。2007年,来自英国的考古学家莎拉·彼奇在距芬兰首都赫尔辛基380英里的奥卢附近——后来被称为基尔里奇石器时代中心的地区,发掘出一块已经碳化的白桦树皮焦油。焦油上面密布古代人类的齿印,很明显能看出在当时的用途。这种白桦树皮焦油的“口香糖”还具有防腐性质和其他药用价值。莎拉的发现,将人类口香糖的历史开端推到了新石器时代。
值得一提的是,桦树里提取的桦树糖浆主要成分是木糖醇,而后者无需赘述,恰恰是现代“无糖口香糖”(又常名为“木糖醇口香糖”)的主要调味剂。现代木糖醇口香糖的发明不是巧合,是对几千年前人类利用白桦树液提取木糖醇的模仿,来自古人的灵光一现。
除了古芬兰人,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也爱口中咀嚼。玛雅人爱嚼人心果树胶乳,用来提神洁齿。人心果树胶乳在19世纪被美国人带到纽约,制成商业化的口香糖在药店出售。
咀嚼的动作对于人类认知和压力释放也有积极作用。1996年,来自日本九州大学的一项研究表明,咀嚼可使重要脑区的供血和供氧量在短时间内显著提升,可以提高短期注意力和记忆力。从这一点上来说,二战时那些咀嚼着口香糖对抗瞌睡、提高专注力的美国军人,与新石器时期嚼着树脂、伏狩猎物的古人,在吃“口香糖”这件事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。同样,利用口香糖缓解压力、在咀嚼中平缓呼吸的NBA球员,与古希腊时期嚼着乳香胶,等待在运动会上一展身手的古希腊运动员也别无二致。只不过古希腊人咀嚼的是由乳胶树的树脂制成的乳香胶。和桦树皮焦油一样,乳香树胶具有防腐特性,被认为可以用来保持口腔健康。
人类在嚼口香糖这件事上的不谋而合,既纵横时间、也横贯地界。嚼口香糖的文化传统似乎在一个趋同的进化过程中发展而来。从人类新石器时代起,在世界各地许多早期文明中,都能发现各自“口香糖”的遗迹。它们大多由植物、草和树脂制成,依据当地生长环境可提取的自然植物而略有不同。但相同的是——它们都来自于人类咀嚼的本能,人类也因此从中受益匪浅。如果说这些原始的口香糖保护了他们的牙齿,锻炼了他们的面部肌肉,缓解了他们狩猎、劳作时的疲倦,那么也可以说,口香糖间接提高了他们的生活质量和寿命,也由此推动了人类文明。
“同含鸡舌香”,口香糖在东方的文化礼仪
回到我国来说,礼仪之邦怎么能少得了“口香糖”的存在?它虽然不算原产,但是也相当风靡,甚至成为了上朝折奏时的一种宫廷礼仪,乃至于在朝为官的一种指代。
北魏以前,我国的口香糖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“鸡舌香”。这其实是一种香料,发源于著名的“香料群岛”——印度尼西亚的摩鹿加群岛东部地区。“鸡舌香”其实就是丁香,丁香属于桃金娘科蒲桃属,是一种常绿乔木。关于它的外形,可以引用17世纪荷兰东印度公司军医克里斯托费尔·弗里克在《热带猎奇——17世纪东印度航海记》中的描述:
“丁香树颇似月桂树,其花由白而青,继而由青转红。当花为青色时,芬芳馥郁,无与伦比。丁香花中密密丛丛地团生着丁香,成熟后由种植者采集曝干,成为黄褐色……”
另有人觉得其花瓣的外形犹如钉子,所以丁香的英文名“clove”源于拉丁文“clavis”,以及古代法文“clou”,都是从“钉子”一词衍生而来。不过在汉朝时期初见丁香的国人眼里,这种植物的种仁子叶合抱,形似鸡舌,所以很长时间内它的名字并不叫作“丁香”,而是被称为“鸡舌香”,或简称“鸡香”。
鸡舌香作为我国传统进口的“南药”之一,既是药用植物,也是香料植物。它所含有的丁香油酸、乙酰丁香油酸及丁香烯、香荚兰醛等成分,可以消炎抑菌、缓解身体疼痛,也能用作芳香剂量,即如假包换的“口香糖”——难怪丁香一进入国人的视线,就再难被舍弃,也因此关于鸡舌香的历史记载不胜枚举。唐代诗人王维在其《重酬苑郎中》的第一句即是:
“何幸含香奉至尊,多惭未报主人恩。”
白居易在他的《酬严十八郎中见示》中也曾感慨:
“口厌含香握厌兰,紫微青琐举头看。”
其中“含香”指的就是口含鸡舌香,正如《汉官仪》记载:“尚书郎含鸡舌香伏奏事,黄门郎对揖跪受,故称尚书郎怀香握兰,趋走丹墀。”
因为亲侍君王左右,当面奏章,尚书郎在奏事答对时必口含鸡舌香,以“欲使气息芬芳也”。逐渐发展下去,不光是尚书郎,朝中官员都有含香奏事的习惯,以至于“含香”成了朝中为官的一种指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