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叔发现端倪,这个一生与竹子打交道的老实人,提起蔑刀就要去砍了阿文,说阿文要玩弄他家的女娃儿。
春叔苦口婆心劝女儿:女娃儿啊,阿文这小子是爸看着长大的,他从小就性格偏执,没有责任心,这样的人靠不住啊!
热恋中的小荷哪里肯听,心高气傲地与父亲争辩:阿文怎么就靠不住了?你不就是嫌他家穷吗?莫欺少年贫,我们年轻,不会被你看扁的!
“女娃儿啊,三岁看大七岁看老,爸真不是嫌贫爱富,而是担心你所托非人啊!”春叔搓着满是老茧的双手,苦劝女儿。
“你性格好,怎么要拿蔑刀去砍阿文呢?爸,我非他不嫁!”小荷立场坚定地表态。
小荷心中烦闷,加上扯猪草时淋了雨,病倒了,上吐下泄,高烧不退,满嘴胡话,还几次休克。
春叔吓坏了,把小荷送到了县人民医院。
医院一检查,说治不了,建议去省城大医院。
到湘雅医院找专家一看,得了个让全家承受不了的结论:病毒性心肌炎!好在还是初期,在可控范围之内。
阿文听到消息,冒着被打的风险,跑到医院来照顾小荷。小荷一见到阿文,立马心花怒放,看上去病也好了一大半。
春叔拉过阿文,把小荷的病如实相告,希望阿文慎重考虑,毕竟心脏出毛病不是儿戏。
阿文听了,满不在乎地回答春叔:医生不是说是早期没关系吗?叔,你放一万个心,我会照顾小荷一辈子,绝对不会是玩玩的!
这个看上去不太靠谱的男孩,每天端水、拿药、打饭,所有的事都包了,晚上就趴在床边打个盹,用实际行动向春叔证明他作为男人的担当和勇气。
小荷在阿文的悉心照料和爱情的滋润下,很快好了起来,欢欢喜喜出院回家了。
春叔看到阿文的表现,也就默认了这个女婿。小荷长长地松了口气,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。
谁知好事多磨,阿文的父母听他姑姑说了小荷有病的事,坚决反对两人交往。
他们把阿文叫回家,请所有的亲戚朋友轮番给他做工作洗脑,分析小荷这病的风险,预估以后生活的各种艰辛,劝他不要冲动,找个健康女孩才是正道。
阿文却吃了称砣铁了心,他放出狠话:即使今天和小荷结了婚,她明天死了,我也无怨无悔!你们不同意,我就绝食饿死!
他说到做到,真的是一口水都没有再喝。
坚持了几天,阿文父母看到胡子拉渣、眼窝深陷、一下瘦得几乎变形的儿子,于心不忍,同意让阿文和小荷交往。但前提是要阿文先找个事做,别只顾着儿女情长。
小荷一脸幸福地对我说:山无棱,天地合,乃敢与君绝,说的就是我们俩啊。
也不知阿文是怎样口舌生花地从信用社借到钱的,不久就在县城开了家小饭店,小荷眉开眼笑地做了老板娘。
脱离了家长们的紧箍咒,两人天天腻歪在一起。
土地肥沃种子好,不久,饭店的营业额没有上涨,小荷的肚子涨起来了。
考虑到小荷的身体,阿文招了个服务员,让小荷回家养胎。
肚子一天天大起来,春叔开始催促婚事,毕竟,在九十年代初期,未婚先孕不是很光彩的事。
结婚那天,小荷穿着定制的礼服,还是掩盖不住隆起的肚子。她很兴奋地搂着我说:阿文说以后赚了钱,就在县城买房子,不去乡下住了,这样孩子以后也能受到好的教育。
我看着她憧憬的眼神,祝福她遇一人白首,择一城终老,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生活。
只是让我有点疑惑的是,阿文这个新郎官,总是带着一个来接亲的女孩子往后面山上跑。
小荷说,那是他们店里的服务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