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朋友忆“糖丸之父”顾方舟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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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顾方舟幼年丧父,其母周瑶琴以一人之力,艰辛抚养起四个年幼的儿子。顾老曾说:“我学医是母亲的心愿。母亲常说,当医生是人家求你治病,你不要去求人家。”但大学毕业后,在严镜清老师的影响下,顾方舟放弃成为外科医生,转而投入到病毒研究之中,“我违背了母亲的嘱托,但是公共卫生多重要啊,做好了就是一大片受益”。

  正如其名,顾方舟用他的一生“渡”了成千上万的中国儿童。

  “不应止于以身试药”

  “这几天朋友圈都在缅怀顾老,主要是因为糖丸上也承载了幼时的记忆,我觉得很感动,又觉得怀念不应止于此,不应止于‘以身试药’的壮举。”徐源缓缓说,作为80后一代,“糖丸”承载着的不止童年,更有一种使命的力量。

  实际上新中国成立以来,以顾老为代表的一批青年学者,带着强烈的使命感留苏学习,回国后筚路蓝缕,举步维艰,毫不计较个人得失。也是在这样的使命感下,他们在昆明的荒凉山洞里挖建研究所,自己亲手整地、搭建恒温实验室,在西双版纳密林中亲自捕猴,冒着瘫痪风险给自己和孩子先后以身试药、率先提出活疫苗技术路线……提及那些过往,徐源既感慨又遗憾。他称,顾老个性谦虚,如非特意询问,鲜会主动提及当年的艰辛。

  2016年,《使命的召唤》一书完成,当时的顾方舟已90岁,依然关心社会。徐源透露,“此前顾老还与我讨论过学术造假问题,他就很严肃地说,这种事情绝不会在他那里发生。”

  “顾老那一代人对祖国的赤诚和对医疗事业的执着,是可以穿过历史的帘幕,穿过重重喧嚣,启发我们这一辈年轻人的学习和思考。”语罢,徐源的声音有些哽咽。

  他说,其实学校在2016年之后曾再次启动过相关项目,刘静老师等对顾老及当年的身边人进行了更为细致的走访,“我本想等资料集齐后,再重新补充修订顾老传记,没想到顾老已先一步驾鹤西去,实在痛惜。”

  中国记忆项目中心范瑞婷:

  “他的晚年非常平静安详”

  五年前,在一次计划免疫主题的公益广告拍摄中,范瑞婷结识了顾老。从2013年到2018年期间,范瑞婷曾接连多次前往顾方舟的家中进行访谈。直至2018年5月,《一生一事:顾方舟口述史》一书方才得以出版。“其间一直在修改完善,中间顾老的身体已不算好,每次前去看望,他都越来越消瘦,我们不愿多打扰。2018年年初,顾老还曾因肺炎住院,这让我们很揪心。”

  与李以莞相濡以沫

  范瑞婷称,顾老的晚年非常平静安详,家中偶有前来请教工作学术方面的晚辈。“每次他都是坐在家中阳台的沙发上。他养了一阳台的花,每天喜欢坐在那里看书、看报、看电视新闻。顾老晚年都时刻关注着国家国际大事,尤其是现在的计划免疫等方面的消息。”范瑞婷称,顾老的晚年非常平静安详。尽管子女不在身边,但却与夫人李以莞相濡以沫,“李老会帮他审校文稿;每次访谈,他也得要老伴儿在旁才安心。”

  “顾老很谦和,做了那么大的贡献,却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‘我做的不算什么,像钱学森他们才难呢’。”范瑞婷说。

  “用别人的孩子试药不仗义”

  范瑞婷称,在做口述史访谈的过程中,她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两件事。

  一件是顾方舟前往前苏联学习的故事。“虽然事情过去很久了,但说起当年,顾老还是很激动。当时周总理在北京饭店为他们饯行,顾老当时还很激动地去敬酒。他说,‘自己不能辜负党和人民的恩情和希望’。”一去四年,学成方归。

  另一件便是1959年,顾方舟一行前往前苏联考察学习脊灰疫苗的情况后,在活疫苗和死疫苗的争论中,结合我国国情,率先提出了“我国不能走死疫苗路线,只能走活疫苗路线”,事实证明,顾方舟是对的。

  “而至于始终为外人所惊叹的‘携子以身试药’一事,顾老也只是说,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,如果用别人的孩子做试验,太不仗义了。他的太太和母亲也是医务工作人员,得知此事,并没有怪罪他。后来实验室其他同事也让自家孩子参与了试验。”范瑞婷回忆道。

  在书中,顾方舟这样评价自己的一生:“要说我有什么贡献,我觉得只有两个:一个是引进了活疫苗的技术路线,被国家采纳了,建立了实验室,建立了生产基地;第二个是有了疫苗,怎么来组织疫苗服用,这是一个大问题。”

  范瑞婷说:“所有吃糖丸长大的孩子,都应该感谢顾老和他的同事,感谢他们让我们远离这种可怕的疾病;未来的孩子,也应该感谢顾老几代人的努力。是他们,让一种疾病成为历史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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