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在廊坊、黄骅各买了一套房,还在村里买了地皮,盖起新房。”冯裕贞说,自从胡瑞娟嫁过来,陈家的条件越来越好,“我们村里人都知道,陈家是媳妇带起来的,他们一家人对媳妇很尊敬,想不通,为什么会打死她?”
事发一年多,提及此事,胡连军还是觉得“匪夷所思”。
他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姐姐的场景。2017年11月17日,胡瑞娟的婆婆刚做完子宫肌瘤手术,在盐山县老家休养。天快黑时,胡瑞娟和陈春龙带着两个孩子,从廊坊的家里出发,赶回盐山胡瑞娟老家,探望居住在那里的陈春龙母亲。
“走的时候状态很好。”胡连军说,回老家的当天下午,姐姐在北京跟客户谈业务,“如果状态不好的话,她怎么谈呢?”他坚称姐姐从没有任何病症,“她和很多明星有业务往来,如果疯疯癫癫,那些人怎么可能跟她谈呢?”
胡瑞娟的两个孩子在廊坊上学,她原本说11月20日(周一)前会赶回来,但却迟迟没能回来。胡连军回忆,母亲几乎隔一天给姐姐打一次电话。刚开始姐姐很正常,她说孩子消化不良,要在这里治病,过几天再回去。但第6天之后,胡瑞娟变得有些反常。母亲打电话时,常常无人接听,要等到几个小时后,她才回过来。接通电话后没说几句,她就挂断了。事后,胡连军猜测,姐姐没接电话的时间段里,可能是被打得昏迷了。
2017年11月27日下午4点多,姐姐返回老家的第十天,胡连军接到姐夫陈春龙的电话。陈春龙说了一句,“你姐没了。”正在小区快递柜前取件的胡连军怔住了,“没了?去哪了?你们去找找呀!”陈春龙哭着说,“你姐姐死了。”听完后,胡连军一屁股坐到石墩上。
有村民表示,胡瑞娟之死,是迷信的家庭和荒诞的“大仙”共同作用的结果。
胡连军告诉新京报记者,陈春龙一家确实很迷信。“陈春龙的妈妈,头疼发烧感冒什么的,不看医生也得先看看仙。”
胡连军记得,姐姐的孩子小时候,常常半夜起来哭。陈家有个亲戚在黄骅市给人“看病”,小孩一哭,陈家人就给亲戚打电话,再根据亲戚的指点,在窗台或者屋子里放一些驱魔的物件。陈春龙的弟弟陈金来也迷信,“他身上常备朱砂,用来驱邪。”
被害人的代理人律师张铁雁表示,事发一年多后,在法庭上,他问陈春龙是否还相信“大仙”,陈支支吾吾没有作答。
3月2日,“大仙”赵清江家的庙被拆除。新京报记者 赵凯迪 摄
文盲“大仙”
赵清江是什么时候“成仙”的,小南马村里没有人知道,村民只是听到传说——有一天,赵清江在自己家里看到狐仙,就突然间“得道”了。
赵清江在公安机关供述,他在2015年3月份,突然能“看病”了,“我能从哭闹着来看病的人身上,看到鬼神。”
小南马村村民王毅和(化名)对此说法嗤之以鼻,他和赵清江相识多年,“最了解他的底细。”王毅和告诉新京报记者,赵清江兄弟五人,他排行老二,村里人没人叫他“大仙”,都叫他“赵二”。
王毅和说,赵清江今年64岁,身材魁梧,脾气暴躁。他从没上过学,也不识字,是个文盲,“一出口就是脏话。”年轻的时候,赵清江捕过鱼,还在盐山县城干过农机修配工作。
大概在30岁左右,他在村子附近的205国道旁,开了一家饭店。“司机吃饭时,让小姐过去诱惑,然后以此敲诈。”王毅和回忆,此后,赵清江因袭警、涉枪,被判刑。
新京报记者获取的资料显示,2001年,赵清江酒后借本村与邻村大南马村修路占地补偿之故,找到大南马村村长刘宝印。刘宝印的儿子跟他理论,被打了巴掌。随后,他找到大南马村村支书,欲用铁锨铲他,两名派出所干警出面制止,遭到赵清江撕打,前来阻拦的刘宝印被他用砖块砸至轻伤。
2000年8月4日,赵清江酒后到马村卫生院滋事,将两人打伤后,又用钳子将村长刘俊生的头部砸伤。当时,赵清江是小南马村的副村长兼电工,资料显示,他还曾持猎枪,砸了大南马村一名村民的头部。
因多次殴打、伤害村民,私藏枪支,赵清江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六个月。
王毅和告诉新京报记者,赵清江出狱后,在河北黄骅港卖过水产,大约在四五年前,开始给人“看病”。王毅和不相信赵清江有什么神通,他告诉新京报记者,赵清江有亲戚在北京做生意,谁的生意做得不顺利,这位亲戚就会推荐他来赵清江这看一看。看之前,亲戚会把来者的一些重要信息告诉赵清江,“这样一运作,赵清江一算一个准儿。”
时间长了,“赵大仙”的名气逐渐传开,多的时候,一天有二三十人找他看。信徒们还集资在赵清江家附近盖了一座三进院的庙,供他“开坛作法”。
赵清江制作了名片,称可以治疗任何疑难杂症。但实际上,他并没有什么过人本事,治疗手段多以打为主。
附近小营乡李连村的刘涛,曾在2016年时带着妻子程韵“看病”。赵清江看过后说,程韵身上有两个“仙”,不断折腾她。“赵清江用斧子头使劲拍打我媳妇的后背和屁股,还用手掐她后背和脖子。我媳妇的后背和腿上,都被打出了瘀青。”刘涛说,看了半个多月,赵清江让他自己回家打媳妇,“让我使劲打,就能打好。”刘涛觉得上当了,就再也没有去过。
“半仙”泛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