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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次之后,我住到了奶奶家,有意避开妈妈,再也没有见过她一次、接过她一次电话。
幼小的心灵起初还有些过得去过不去的心痛,但之后的日子,很快全部变成了事事不能顺遂的挫败感、寄人篱下的孤苦感以及无人疼惜的凄凉感。
爸爸依然不着家,心里更没我这个女儿,把我扔在爷爷奶奶家让我自生自灭。
爷爷奶奶沉浸在父母离婚的苦闷中,看什么都不顺眼,更别说腾出精力照顾我。
有一次,奶奶打麻将打到大半夜,爷爷睡不着,骂骂咧咧地出去找,留我一个人守着空旷的大院子。
半夜突然变天,雷声轰隆隆地响起来,把天空劈出一道道亮光,家里被照得忽明忽暗。
当时的屋子里贴着一张关公画像,每一次闪电都把关公的脸刻画得狰狞跋扈。
小孩特有的想象力加工下,我被自己吓得魂不守舍,满头大汗。
一手摸索着开关,试图开灯,却发现早就停电了,屋里漆黑一片,我再也撑不住了,在黑暗中大哭起来。
我试图摸过电话,给家里的座机拨号,我想着妈妈会接起来,然而拨出去之后,电话里是一遍遍的“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,请查证后再拨”。
我心里瞬间绝望了,妈妈一定把电话都停了,她把我们唯一能联系的渠道都掐断了。
或许,她就是怕我再缠她,她把房子都要了,却不愿意要我。
那一刻,心再一次透心凉,霹雳的雷电、狰狞的关公像都不如心底的彻底绝望来得更恐怖。
从此,我再没有对妈妈抱一丝希望,及至后来,我像个牵线木偶一样,任由爸爸把我推给爷爷奶奶,再由爷爷奶奶负气转交给爸爸,最后由爸爸带着不停租房子、转学,我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怼。
是啊,如果要怨怼,那怨怼的东西多了去了,我又能去怨怼谁?
上到初三时,那年夏天特别燥热,教室整个如蒸笼一般,有同学家长提议集体凑钱买空调,每人50块钱。
我跟爸爸要钱,爸爸两眼一瞪:“谁出的馊主意让谁交去,老子每天在外面干活都不嫌热,你们坐在教室里享福,还要空调,没钱。”
实际上,别人的钱当天下午就已经全部收齐了,唯独剩了我的50块钱交不上去,大家耐着性子又等了两天。
最后不知道谁出的主意,我再上学时,发现桌子已被移到教室外面,教室里面则是一片清凉。
于是,那个中考季,我每天孤零零地坐在教室外面,隔着窗玻璃模模糊糊地看老师的板书,竖着耳朵使劲听老师讲课,带着黏腻的身体,摸着潮腻的手心,巴巴地一天天苦熬。
我自觉进不到那个有空调的世界,即便是课间活动,都不进教室,唯恐别的同学攻击我占了便宜。
其实,老师后来帮我垫付了那50块钱,也有同学邀请我回到教室,可是我拒绝了,自觉自己根本就不配。
自卑渐渐刻到我的骨子里,一切有所改观,是在小杨出现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