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汗青研究要领:附代表史著目次,兼评著作之利益及最佳版本》,1772年版,15卷
“首要史家目次”(续编:北方住诸王国汗青)(第14卷)
第1卷
我对近代早期法国的史学史,一向很有乐趣。尽量海内学界对这一规模的译介较勤,也有不少优越研究,但仍有不少题目,没有谈透。要把史学头脑说明透彻,或者不能仅仅把它视为一种史学研究要领或是汗青哲学,而该当把它放在更为宽泛的头脑史或见识史的角度举办说明。来由很简朴,由于那些被当代研究者视为史学史成长脉络中至为要害的代表人物,他们在写下那些经典史著的时辰,思量的必定不是为了怎样建树一门汗青学科。其它,经后裔研究所建构起来的学术谱系,或者与其时人眼里重要的读物或作者存在不少差距。这种差距表明白后裔史观的范围性。
朗格莱(Nicolas Lenglet Dufresnoy,1674-1755)
朗格莱的《汗青研究要领》就属于这种环境。此书在十八世纪上半叶很是风行,1713年一经出书,即获庞大乐成,1716年译成意大利语,1718年译成德语,1728年译成了英语。1729年,朗格莱对原书举办了大幅修改,内容从原先的两卷增至四卷。在朗格莱归天后,此书仍在再版,很受接待。我所藏的1772年版是此书的最后一版,也是内容最富厚的一版。编者德鲁埃(Drouet)把《汗青研究要领》与朗格莱另一部著作《汗青研究要领补编:附史家目次,兼评著作之利益及最佳版本》(Supplement de la methode pour etudier l'histoire. Avec un supplément au catalogue des historiens, & des remarques sur la bonté, & le choix de leurs editions)合编在一路,并规复了1729年版中被检察官删除的内容,篇幅增至十五卷。
朗格莱出生在巴黎,但不是巴黎人,祖籍是博韦(Beauvais)。他的父亲米歇尔·朗格莱(Michel Lenglet)也许是内地假刊行会的师傅,家景一样平常,不算富饶。米歇尔·朗格莱把大部门家当看成女儿的妆奁,这种做法其时很风行。很多有产者或贩子家庭都把女儿出嫁当作一桩买卖,假如嫁得好,整个家属的社会职位会随之晋升。虽然,这对朗格莱兄弟三人来说,就不太公正,他们不得不靠本身打拼。更不幸的是,朗格莱的两个兄弟是彻彻底底的败家子,常常由于各类缘故起因,被捕入狱,身后身无分文。以是,朗格莱险些是在一文不名、贫无立锥的环境下,开始他的文门生活。他先后在博韦学院、索邦大学,进修神学,生平共出书了六十一部作品,个中不少得到了耐久的荣誉,好比《普世汗青编年表》(Tables chronologiques de l'histoire universelle,1743年)直到1830年仍在再版。朗格莱给《百科全书》写了约莫七十七个词条(个中二十三个词条与他人合写),但他没拿过任何稿费。朗格莱归天后,达朗贝写了悼词,登载在1756年出书的第六卷《百科全书》卷首。达朗贝称朗格莱是“我们期间最勤劳的作家之一”,高度评价他“对独立的热爱(amour de l'indépendance)”,以为这正是他“最凶猛的豪情”,也是出于这豪情,“使他不绝拒绝凭其才气和常识足以谋得的全部好地位”。
发蒙文人的赞誉之辞,不行卖力,由于他们每每言过着实,这很常见。他们说的话,与其说是对传主的评价,毋宁说反应的是他们抱负中的文人形象。达朗贝为朗格莱写的悼词也是云云。十八世纪中叶,正值百科全书派与法国当局政府斗争最为剧烈之时,达朗贝借赞颂朗格莱,勉励哲人要独立,不凭借。现实上,朗格莱绝对不是一个不肯凭借显贵的文人。他性格异常伟大,差异时辰的举动举止截然不同。有些时辰,他示意得异常慷慨鲜艳,他对本身那位年老的女管家无私的关怀,令人打动。但在同出书商打交道时,又时常锱铢必较,对那些曾令他不快的人,不管是无名小卒,照旧久负盛名的文人,则是有仇必报。朗格莱是教士,他和其时大部门教士一样,终其生平,都想要在一个好教区谋一份差事,很实际,也很功利,为此他不吝靠拢显贵,耍尽本领。可是,他在博韦学院接管过开明教诲,头脑自由,阻挡正统。朗格莱果真颁发的第一份作品,便挑衅了神启论,因言开罪,锒铛入狱。他生平入狱九次,但我们不能以为他就是强项的阻挡派。在狱中,朗格莱常常充当当局的眼线,把汇集来的谍报卖给政府。正如他的传记作者谢里丹(Geraldine Sheridan)所指出的,朗格莱有一种很是稀疏的秉性,出格享受一种靠近权利糊口中心的感受,以是,对付任何汇集谍报,参加政治诡计的机遇,都不会错过。他钻营的第一份职业,就是接受科隆选帝侯的秘书,同时为他探询谍报。朗格莱生平也在同出书商斗智斗勇,把本身的作品卖给差异的出书商,压低价值。法国发蒙文人米肖(Jean-Bernard Michault,1707-1770)在回想笔墨中这样写道:“他在书稿买卖营业顶用尽了心思和设计,令人可骇,功效,就连最好的书商、最考究的书商,只能小心翼翼地和他打交道。”
朗格莱的这些示意,有些与他性格相干,大部门却与他的期间相干。谢里丹公允地批评道,在十八世纪出书配景下,著作权和常识产权的见识没有成熟,作者的权益得不到有用保障,并且所得很低。朗格莱不只必要尽也许从出书商投契,也必要从当局何处投契,他必要当局的年金,必要获得掩护等等。对名声和洽处的必要,是不厚道动作的首要念头,这与达恩顿笔下的格拉布街(Grub Street)的文人差不多。
不外,达朗贝的悼词,有一点说得很对,即《汗青研究要领》是朗格莱最乐成的书。第一版出书于1713年,十二开本,分两卷。第一卷说明汗青研究要领,这是为专业汗青研究者而写。第二部门有两部门内容,第一部门节录了圣-雷尔(Saint-Réal,1639-1692)的《论汗青的坚守》(De l'uage de l'histoire)和圣-依瑞蒙 (Saint-Evremont,1614-1703)《论法国史家》(Discours sur les historiens franais)的部门内容。第二部门是一份长达三百四十二页的“首要史家目次”(Catalogue des principaux historiens)。圣-雷尔和圣-依瑞蒙都是十七世纪法国的耶稣会士。圣-雷尔古典涵养很好,被伏尔泰称为“法国的撒路斯提乌斯”(Salluste franais),《论汗青的坚守》出书于1671年,在十八世纪仍异常脱销。圣-依瑞蒙是“纵脱派”(libertin)的代表,其作品以嘲讽时政著称,他对大部门法国史家评价异常苛刻,尤其是同期间的史家,以为这些人才智清淡。